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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困苦家境 嬌妻年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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豪言壯語說下,剩下的事情,就是他繼續休養了,好在跌傷了一下,並沒有傷到筋骨,肺腑震動了一下,淤血散去之後,好起來就很快了。

不知道外面是一個什麽情形,在這幾天,餘風在床上將自己的思路梳理了一下,既來之,則安之,不管外面如何,至少自己應該要有生存的能力,當然,對於這幾天一直精心照顧他的趙雪娘,他自然也是要回報的,即使他穿越到這個倒黴蛋的身上,若是沒有雪娘的照顧,只怕現在在山坳裏早就被野獸們吃得屍骨無存了,某種意義上,雪娘是他來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最應該照顧的一個人。

這個家很窮,他的身體稍稍好轉,甚至能夠下地轉轉的時候,就發現這個家窮得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。他現在終於明白,為什麽雪娘說一碗藥十五個大錢很貴是個什麽概念了。

現在是崇禎五年,按照餘風腦子裏的記憶,銀子還是比較值錢的。一兩銀子等於一貫錢,如果按照官方的換算,也就是,足足一千個大錢。當然,這是官方的制度,實際上,在民間,一兩銀子能夠兌換八百個大錢,就已經是很厚道的了。如果按照米價折算,這一兩銀子大約合計是人民幣六百到七百的樣子,餘風算了算,這十五個大錢,大約也就是二十元人民幣。

聽起來,這似乎並不多,但是,和雪娘交談後,餘風看到雪娘從貼身的小荷包裏,掏出幾十枚帶著體溫的銅錢,還是忍不住有點心酸。

這就是他們兩口子全部能用的家當了,屋子外面還有四畝薄田,但是按照現在的生產力水平,交完賦稅之後,也僅僅只能顧得他們兩口子的溫飽而已。要不是雪娘時不時上山砍幾擔柴,在縣城裏賣上幾個大錢,恐怕,連他抓藥的錢都要去鄰家借。

這餘家還是自己有著自己的幾畝薄田,尚且如此,鄰居們又能好到哪裏去,據雪娘說,這莊子裏到有一大半人都是那位王老爺的佃戶,這原本叫餘家臺的小村子,不知道什麽時候,已經被人慢慢稱呼成王家臺了。

餘家是傳統的那種耕讀世家,富貴自不說不上,但是,除了遇上大的災年的話,一般的年景,溫飽還是能顧得上的,自幼讀書的餘風,倒是沒有為溫飽著急過,但是,這幾年,實在是算不得什麽好年景,要不是雪娘勤儉,恐怕,這個家早已經維持不下去了。

雪娘並不是本地人,而是衛所軍戶的女兒,那時候,餘風的母親早逝,父親尚健在,與雪娘的父親倒也有點交情,兩家過年過節倒也常常走動。見到雪娘倒也是機靈可愛,於是,就和雪娘他父親提了親,雪娘的父親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,別說當時餘風已經中了秀才,就沖著餘家不要嫁妝,這門親事也說得過去。

要知道當時的人按職業劃分可大致分為:民戶、軍戶、匠戶等等,這是明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創造。

其中民戶包括儒戶、醫戶等,軍戶包括校尉、力士、弓兵、鋪兵等,匠戶分委工匠戶、廚役戶、裁縫戶等。

這些戶的劃分是很嚴格的,主要是朱元璋覺得這樣用人起來更方便,要打仗就召集軍戶,要修工程就召集匠戶。看上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,但其實缺陷很大。

比如你是軍戶,你的兒子也一定要是軍戶,那萬一沒有兒子你不是就悲催了?沒關系,朱元璋早就幫你想好了這個,解決這個非常簡單,看你的親戚裏有沒有男丁,隨便拉一個來充數,如果你連親戚都沒有,那也不能算完,總之你一定要找一個人來幹軍戶,拐來騙來上街拉隨便你,去哪裏找是你自己的事情。

趙雪娘是軍戶家的子女,與餘家結親,那可是實實在在的高攀了,至少,雪娘的子女,就可以脫離軍戶這個賤籍,堂而皇之的成為民戶,這對於當時來說,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情。而且,嫁給了秀才,那就是秀才娘子,一旦餘風中了舉人,那可是能夠做官的,到時候,水漲船高,可就是官夫人了。

前年,在餘風父親病重之時,餘風為了滿足自己父親的願望,倒也擺了幾桌酒席,請幾個相厚的鄰居和自己親戚作見證,娶了趙雪娘,老爺子見到自己兒子也算是成家了,連駕鶴西去的時候,臉上都是掛著笑容。這功名一事情,強求不得,成家立業倒是可以自己掌握的,這倒是了了他最後的一筆心事。

餘風在盤點完自己的家當後,找了個椅子,坐在院子裏,曬在懶洋洋的冬日太陽,想起心事來。

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?

讀書考功名,別扯了,先別說自己有沒有這麽能耐,就算有這能耐,中個舉人或者中個進士,然後被朝廷外放,當個地方官,聽起來似乎不錯。但是別忘了,現在是崇禎年間啊,就算餘風再傻,也知道,這是明朝最後的一個皇帝,明朝就是亡在他手上的,眼下看來似乎還算平靜,但是,過上幾年,李自成,羅汝才,張獻忠這些猛人就要出來,像篦子一樣,將地方上篦個遍,要是運氣不好,外放到河南,陜西地面,那還不如自己直接上吊了實在,免得到時候,被流民煮食了。

眼下之際,倒是讓自己的生活有點保障再說,餘風可是知道,雖然自己現在在山東,但是,大亂一起,這山東也未必是什麽太平地方,餓殍遍野,饑民千裏可不是書上簡單的寫的幾句話,到了那時,自己可是要切切實實的面對的,那個時候,可就不是考慮怎麽過好日子的問題,而是考慮,如何要活下去的問題了。

餘風前一世,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打工者,雖說在部隊裏混了幾年,但是,要說什麽專業技能,倒還真是說不上了,像小說裏別的那些穿越著造水泥,造玻璃,造火槍什麽,可沒有這個能耐,當初要是他努力學習這些玩意,也不至於去當兵去了。

他一縷一縷的往下薅頭發,這個愁啊!前兩天還大言不慚的對著雪娘說,要讓她過上好日子呢,今天這麽仔細一想,竟然是不知道從何做起。

“相公,我回來了!”雪娘的聲音從門外響起,餘風擡起頭來,就看到雪娘那微微沁汗的那張俏臉。

一大早,雪娘就上山砍柴去了,餘風在院子裏胡思亂想的身後,她已經將砍完的柴在縣城裏賣掉回來了。

雪娘見到他坐在院子裏,將自己手上的扁擔放下,卻翻出一個桑皮紙包。

“這是什麽?”餘風有點奇怪,他已經交代雪娘不要再去抓藥,在他看來,不就是跌傷了一下,震動了一下肺腑,調養幾天就夠了,犯不著再去抓藥,他可是知道,自己這一副藥下去,雪娘可是要足足砍上三大擔子柴薪,還得挑到縣城裏才能換回藥錢來。

“這是鹽啊!”雪娘的話語中帶著欣喜,將手裏的紙包展開來,一小包黃褐色的鹽粒出現在餘風的面前。

“這是鹽?吃的鹽?”餘風大為驚奇,見慣了前世精制碘鹽的他,怎麽也想不明白,這些猶如沙粒一般的鹽粒,有什麽值得雪娘這麽欣喜的。

“是啊!”雪娘鬼頭鬼腦的朝著院子門口看了一眼,模樣十分的俏皮:“官鹽咱們哪裏吃得起,都是賣的私鹽,你看,才十個大錢,買了足足一斤呢,還是一點泥沙都沒有摻的,夠我們吃好幾個月了!”

“官鹽,私鹽?!”餘風的腦子裏頓時如同一道閃電掠過,仿佛想起來了點什麽,急忙詢問起雪娘關於這鹽的事情起來。

原來,這鹽業一途,自古以來,就是朝廷的專營,朝廷在各省都設有鹽政司衙門,州縣下面,還設有巡檢司。顧名思義,這鹽政司衙門,當然就是專管鹽政一事的,至於這巡檢司,自然是偵緝查處私鹽的。

世界上最賺錢的買賣,當然是壟斷,這鹽這東西,幾乎所有人都要吃,所以,鹽政一事,可以說是關乎著國計民生的大事。但是,大家都要吃鹽,這官鹽賣的自然是不便宜,於是,私鹽販子,自然就應運而生了。即便是比官鹽便宜不少,這私鹽還是大有賺頭,再說了,山東靠海,這白花花的海水,拿上鐵鍋一煮,就是白花花的銀子,不幹簡直白不幹。

但是,這朝廷要保證官鹽的利潤,私鹽自然是要嚴厲打擊的,這職責,自然是落在各州縣的巡檢司衙門身上,所有,歷朝以來,這官鹽私鹽,可都是互相別著苗頭。程咬金大家知道不,私鹽販子;張士誠知道吧,和太祖皇帝爭天下的那個,私鹽販子,可見,私鹽這一行,有著多少悠久的歷史了。

但是,老百姓可不管什麽官鹽私鹽,誰的鹽便宜,自然就買誰的,你巡檢司再厲害,總不能把天下所有吃私鹽的人全抓到衙門裏去吧,雖然法理上是如此,但是,倒也沒有哪個鹽政司巡檢腦袋壞到這個地步,這也就雪娘假模假樣朝著院子門口張望的緣故。就這私鹽,還有好多人家買不起呢,誰會那麽吃飽了撐的去告發。

“你這鹽也是從鹽販子那裏買的?”餘風問道。

“才不是呢?”雪娘回答,“是大郎給我的!”

說到這裏,雪娘有點惴惴不安的看著餘風,這裏說道大郎,就是餘風的小舅子了,嫁出去的女,潑出去的水,嫁出去的女兒要是從夫家往娘家折騰點東西,那可是很大的忌諱,剛剛雪娘一時口快,說給了自己大郎十個大錢,生怕餘風不快。她是海邊人家,自然知道,自己弟弟給的那點鹽,可要不了這麽多錢。

“呃!”餘風的心思倒也沒註意這些,“你是說,你弟弟也在販鹽賣?”

雪娘臉都嚇白了,急忙捂住餘風的口:“相公,可胡說不得,自己煮點鹽,分與親戚朋友一些,算不得販賣私鹽的,這要是巡檢司的人聽到了,那還不是天大的禍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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